读书:《Free as in Freedom》——若为自由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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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 Copilot 排版,校稿

前言

这学期刚开始时,我就想读这本书,但因为课程太多,一直拖到了现在。眼下只剩最后一门期末考试,复习压力小了些,我终于抽空开始阅读。

介绍

这本书用讲故事的方式,介绍了**理查德·斯托曼(Richard M. Stallman,RMS)**的成长和经历。全书分为14章,记录了他从黑客到自由软件倡导者的转变,以及他发起自由软件运动的过程。作者通过采访 RMS 本人、他的家人、朋友和业界人士,展现了他在软件行业的影响力,也帮助读者了解自由软件运动的起源、理念和发展。这本书适合对黑客文化、自由软件或 RMS 本人感兴趣的读者,尤其是 IT 行业相关人士、程序员和 Linux、UNIX 爱好者。——来源:百度百科

值得一提的是,这本书采用了 GNU 自由文档许可证(GNU FDL) v1.3,大家可以自由获取原文和译文。《若为自由故》的中文源代码也可以在 GitHub 上找到。

初见端倪 第1章 从一台打印机说起

我畏惧希腊人,哪怕他们带着礼物来。 ——维吉尔,《埃涅阿斯纪》

故事的开头很简单。RMS 为了修好一台老打印机,修改了它的程序。后来换了新打印机,因为厂商不公开代码,他没法再修。这个小插曲反映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软件从开放共享变成了商业封闭的趋势。黑客文化受到影响,自由软件的想法也在这时萌芽。

战无硝烟 第2章 黑客路漫漫

2001 年夏天,RMS 在纽约大学做演讲。台下有不少听众,虽然女性不多,但她们手里的企鹅玩偶(象征 GNU/Linux)很显眼。这场演讲成了自由软件运动的一个重要时刻。

三周前,微软副总裁在同一地点批评 GPL 许可证,说它像病毒一样危险,威胁商业软件。RMS 在演讲中用“菜谱”做比喻,反驳了专有软件的做法:“分享菜谱能增进友谊,复制代码却被说成盗窃?”大家都笑了,这其实也是对软件行业封闭历史的回应。

有位教授把自由软件说成“开源运动”,RMS 立刻纠正:“我是做自由软件的!”他很重视自由软件开源软件的区别。演讲中,他还提到了当年的打印机事件,再次强调自由软件的重要性。

天才初显 第3章 黑客正年少

RMS 少年时期喜欢帮母亲解《科学美国人》上的数学题。家庭变故让他很早就体会到孤独,但他在计算机世界里找到了乐趣。12 岁时,他参加科学夏令营,第一次接触计算机,学得很快。上大学后,他钻研汇编语言,写预处理器,对编程有自己的理解。在麻省理工学院人工智能实验室(MIT AI Lab),他和其他黑客一起维护 ITS 操作系统,开发 Emacs 编辑器,享受技术交流和知识共享。但随着商业软件兴起,黑客文化受到冲击,很多人转向商业,签署保密协议。实验室的氛围变了,RMS 也面临选择:是坚持黑客精神,还是向商业妥协。这段经历让他坚定了捍卫软件自由的信念,也为他后来发起 GNU 计划自由软件运动打下了基础。

不惧权威 第4章 逆天行道,弹劾上帝

这算是我最喜欢的章节之一了,RMS 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,他自持自己的正义与自由观念,质疑权威,挑战主流。他认为,软件的自由不仅仅是技术问题,更是社会和伦理的问题。RMS 不愿意接受“既定规则”,始终坚持每个人都应该有权利使用、研究、修改和分享软件。他与商业公司、学术机构甚至政府部门进行辩论。他不畏强权,敢于直言不讳地指出专有软件的危害。他经常用幽默和讽刺的方式,揭示封闭软件对创新和协作的阻碍。RMS 认为,只有让软件自由流通,才能真正促进技术进步和社会福祉。

人若有情 第5章 自由一隅

RMS 的近距离接触,为我们展现了一个更加真实、立体的斯托曼。作者细致描述了 RMS 那双犀利的绿眼睛——既充满信仰的力量,又透露着脆弱和渴望沟通的一面。

章节中最有趣的部分是 RMS 在帕罗奥多一家中餐厅的午餐经历。在这个硅谷腹地,这位自由软件之父展现出了意外的一面:他是个美食家,对各地美食如数家珍;他会为路过的“正点妹子”而分心;他会即兴演唱黑客歌曲,用《随风飘散》的曲调唱着文字游戏版本的歌词。

但更重要的是,这一章深入探讨了 RMS 的政治哲学。他将版权作品分为三类:

  1. 功能类(软件、教科书等,用户应有完全修改权)
  2. 证据类(论文、日记等,不应被任意修改)
  3. 艺术类(艺术和娱乐作品,根据作者意愿决定修改权) 他坚持认为,无论哪类作品,出于非商业目的的复制和分享都应该被允许。

最令人深思的是 RMS 对“自由一隅”的阐述。他认为软件自由只是整个自由事业的冰山一角,还有更多重要的自由需要争取——暴力、种族歧视等问题都比软件自由更重要。但他选择专注于软件自由,是因为“软件自由也许并非举足轻重,但守卫之人,仅我一个”。但至少现在,这已经成为几代人的事业了。

这一章我们看到了 RMS 作为理想主义者的孤独感,也理解了他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地坚持自己的原则。他不是不关心其他议题,而是选择了一个别人不愿意守护的领域,并将其作为自己的责任和使命。

神器初显 第6章 Emacs公社

20 世纪 70 年代的 MIT AI Lab,是黑客们的乐园和家园。这里不仅有顶尖的技术和自由的氛围,更有一群热爱编程、乐于分享的黑客。RMS 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,也经历了人生的低谷和转折——从哈佛毕业、膝伤失去跳舞的乐趣、社交圈收缩,最终全身心投入到软件开发中。

Emacs 的诞生,是黑客协作和创新精神的结晶。最初,大家在 TECO 编辑器上不断扩展功能,通过“宏”实现个性化和自动化操作。随着宏的流行,黑客们开始分享、改进彼此的宏,形成了一个自发的协作社区。后来,为了解决兼容性和协作障碍,RMS 和同伴们开发了 EmacsEditing macros),并提出了“Emacs 公社”的理念: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修改和分发 Emacs,但必须把改动反馈回来,促进集体进步。有些改版的名字确实好笑,比如:

  • Sine,全称 Sine is not Emacs
  • Eine,全称 Eine is not Emacs
  • Zwei,全称 Zwei was Eine initially

Emacs 不仅仅是一个编辑器,更是一种开放协作、知识共享的社会契约。它的可扩展性和社区文化,成为后来自由软件运动和大规模协作开发的先驱。RMS 用自己的行动,推动了黑客精神的传承,也为自由软件的理念打下了坚实基础。

责无旁贷 第7章 道分左右,义务旁支

1983 年,RMS 在 Usenet 上发布了著名的 GNU 计划宣言,号召大家共同开发一个完全自由、兼容 UNIX 的操作系统。正如他在宣言中写道:

“这个感恩节假期,我将开始写一个完全的 UNIX 兼容系统,叫作 GNU,意为‘GNU’s Not Unix’。这个系统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。你如果愿意贡献时间、金钱、程序或者设备,我随时欢迎。”

RMSSymbolics 之战中孤身奋战,维护实验室 Lisp 机系统的自由,成为黑客精神的最后守护者。他的坚持和孤独,既让人敬佩,也让人唏嘘。正如他回忆:“我当时泪如泉涌……我们当年的那个黑客大家庭,早就不复存在了。”

面对专有软件的浪潮,RMS 做出了自己的抉择。他说:“我倒是可以从此不再使用计算机。可这是我看家本事了,别的工作怕也做不来。没准可以做个餐厅服务员,不过也去不了什么大餐馆。”但他最终选择了继续战斗:“我发誓要创造一个自由的操作系统,或者为此而奋斗致死。”

GNU 工程初期,RMS 尝试整合已有的自由软件,但屡屡碰壁,最终决定从零开发关键组件,如 GCC 编译器和 GNU Emacs 编辑器。期间,他还遭遇了与 UniPress 公司关于 Gosling Emacs 代码的版权纠纷,这进一步坚定了他推动自由软件运动的决心。他在演讲中直言:

“有时候,我真觉得我这辈子应该找来一大堆专有软件,给它们一个个破解刻成光盘,然后拿到街角去免费赠送给路人。没准那样倒是可以更快地给用户带来些自由。”

本章还介绍了自由软件基金会(FSF)的成立,以及越来越多开发者因亲身经历而认同自由软件理念。正如 FSF 成员查瑟尔所说:

“有深入了解的自由,有修改的自由,无论这是什么,这想法本身确实改变了这个世界。他让人觉得,在自己短短的生命之中,所做之事是值得付出的。因为它还没被谁夺走,也许还没被人弃置遗忘。至少,你还和它有所联系。”

拜入吾门 第8章 ST. IGNUCIUS

RMS 在演讲中强调,软件规则的制定不应只考虑公司利益,更应服务于社会整体福祉。他重申:

“我们的任务不是要创造一套操作系统;我们的任务是要给计算机用户自由。”

在演讲中,RMS 不仅批评了软件专利对创新和自由的阻碍,还区分了“开源软件”与“自由软件”的理念。他坚持认为:

“自由本身比任何新近技术都重要。如果面前有一个先进的专有软件和一个技术落后的自由软件,我宁愿选择后者。因为无论如何,我都不会靠出卖自由,而换取更新的技术。”

本章还展现了 RMS 幽默、戏谑的一面。他身披黑袍、头戴硬盘,化身“圣·IGNUcius”,用宗教仪式般的表演调侃 Emacs 信仰和自由软件精神。他说:

“Emacs 教会之中,不必戒色禁欲。但也需你心存底线,道清德厚,有所顾忌。你要在自己的电脑之上,趋邪扶正。专有软件,卸载删除。辟得净土,以敬用户。系统上下,软件自由。茫茫众生,守此信条,即入本会,得道称圣。”

圣·IGNUcius - RMS 化身

最后,RMS 提醒听众,自由软件运动的“第二步”——让用户真正理解和珍视自由——才是最重要的。他以“Happy Hacking”作为结语,号召大家继续为自由而努力。

授予自由 第9章 GNU通用公共许可证

RMS 在经历了 Emacs 公社契约的局限和 UniPress 纠纷后,逐步意识到“用法律武器保护自由”的必要性。正如他所说:

“要求用户公开所有的改动是不对的,更何况还要求他们把这么多的改动都发给某一个拥有特权的开发者。这种中央集权的方式,与整个社区人人平等的氛围格格不入。”

GPL 的核心创新在于“Copyleft”理念——

“我们利用了软件版权法本身来对抗整个现有的版权系统。”

正如 GPL 序言所写:

“通用公共许可证被设计成确保你拥有分发或出售自由软件的权利,确保你可以获取软件的源代码,确保你可以修改软件或在别的自由软件中使用这个软件,并确保你了解你拥有以上权利。为了保证你的权力,我们禁止任何人剥夺你的以上权力或要求你放弃这些权力。”

RMS 强调:

“当我们说自由软件这个词的时候,我们在说的是自由,而不是免费。” 他还用一句更易记的话来阐释 GPL 的精神:“不要把‘Free’理解成是‘免费啤酒’中的‘免费’,它是‘自由言论’中的‘自由’。”

GPL 如同“地心引力般的效果”吸引着开发者。律师马克·费雪指出:

“在那个时候,让软件用户接受这样的一种软件‘价格’即便不是独一无二,也是数一数二的。” 这个“价格”不是金钱,而是共享与传承的义务。

正如迈克尔·蒂曼所说:

“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商业计划。” 而 Linux 之父 Linus Torvalds 也坦言:“即使是做一次事后诸葛亮,我仍觉得选择 GPLLinux 项目初期一个最佳的设计决策。” 当 Torvalds 说“我需要站在巨人们的肩膀上”时,他承认了 GNU 工具特别是 GCC 编译器对 Linux 的重要性。

RMSGPL 视为“为一个新社会立法的过程”,它不仅仅是一份许可证,更是一种制度创新。正如杰里·科恩所说:

“GPL 的设计过程与其他自由软件开发的过程非常相似,由一个大的社区共同来讨论它的结构、它的条款。” GPL自由软件成为全球黑客和开发者的共同语言,也让“自由”成为软件世界最宝贵的财富。

自由内核 第10章 GNU/Linux

1993 年,GNU 工程仍未完成操作系统目标,Linux 却意外崛起。Linus Torvalds 坦言:

“我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,并且喜欢把别人的成果占为己有。” 于是 Linux 巧妙整合了 GNUGCCBSDTCP/IP 等各种工具。

GNU 的政治化目标不同,Torvalds 只想做个自己能玩的东西。这引发了深层问题:Linux 究竟是自由软件哲学的体现,还是只是工具集合?

普渡大学学生 Ian Murdock 决定开发“对得起 Linux 名字的系统”,收到了 RMS 的回复。这标志着 RMS 立场的 180 度转弯——从回避 Linux 到主动合作。

GNU 工程延迟引发批评。Eric S. Raymond (ESR) 认为“自由软件基金会(FSF) 太骄傲了”,RMS 承认低估了 Mach 微内核的难度:

“调试这些异步运行的多线程程序非常困难。”

RMS 要求使用“GNU/Linux”名称,强调 GNU 的贡献。最大分歧出现在 glibc 上,一些开发者提出创建 Linux 专用分支。Murdock 认为“团结开发者比争抢名号更为重要”,同意了这个命名。

红帽 CEO Robert Young 看到了 GPL 商业价值:

“你不需要重新去实现图形库,只需要下载 GTK,就可以立刻使用前人的成熟果实。”

到 1996 年底,36 个月的时间窗口已关闭。正如 Murdock 所说:

“如果 Hurd 来得更早一些的话,我想 Linux 可能就根本不会出现。” Linux 的成功体现了理想主义实用主义的奇妙结合。

歧路漫漫 第11章 开源

1996 年 2 月,首届“自由发布软件大会”在剑桥召开,RMSTorvalds 共同担任主题演讲者。这次大会成为自由软件运动的分水岭。Torvalds 在会上公开批评 RMS,甚至承认自己是微软 PowerPoint 的发烧友,打破了自由软件纯化论的禁忌。正如 ESR 所说:

“在 1996 年之前,理查德是整个自由软件文化的唯一一个权威的精神领袖…托瓦兹是第一个打破这个禁忌的人。”

ESR 因对 RMS “微管理”风格的不满,已不再直接参与 GNU 工程。受 Torvalds 成功模式启发,他开发了 fetchmail 邮件工具,并总结出突破“布鲁克斯定律”的开发模式。在 1997 年 Linux Kongress 大会上,ESR 发表了著名的《大教堂与集市》演讲,将 GNU 比作“教堂”(有计划的宏伟建筑),Linux 比作“集市”(去中心化的松散组织)。

网景公司受 ESR 演讲启发,1998 年 1 月宣布开放 Navigator 浏览器源代码。这一举动推动了商业界对自由软件的关注,但也暴露了“Free Software”一词的沟通困境——人们总将“Free”理解为“免费”而非“自由”。

VA Research 召开的小会议上,硅谷前瞻学会主席 Christine Peterson 提出了“开源Open Source)”这个新词汇。Tim O’Reilly 随后组织“免费软件峰会”,15 名与会者中 9 人投票支持“开源”一词。值得注意的是,RMS 并未受邀参加这次关键会议。正如 O’Reilly 解释:

“斯托曼看上去是个很强势的人,并且不太愿意加入对话。”

开源”迅速获得商业界认可。Torvalds 登上《福布斯》封面,Intel 购买红帽股份,VA Linux 公司 IPO 创下纳斯达克历史记录。ESR 也因 VA Linux 股票获得巨额财富,这让他反思黑客道德与金钱的关系。

RMS 坚决抵制“开源”一词。1998 年底,他正式表明立场:

“开源是一个很有利于沟通的词汇,但是它也诱使演讲者弱化软件自由的重要性。” 在 LinuxWorld 大会上,他恳求追随者:“我们不需要为了去讨好公司而放弃我们的目标…如果你们什么事情都采用折中的方式,不真正往前前进,就永远也不能实现目标。”

RMSPerl 大会上的激烈表现进一步疏远了潜在盟友。他公开抨击 Tcl 语言作者 John Ousterhout 是“自由软件社区的寄生虫”,令现场气氛尴尬。Bruce Perens 因此从开源倡议组织 OSI 辞职,他说:

“我非常敬仰理查德,我觉得如果他能更为平衡地处理各方关系的话,他会把事情完成得更好。”

ESR 深刻分析了这种分歧的根源:

“理查德把自己和自由软件的理念紧紧地绑在了一起,在他看来,任何对自由软件的威胁就是对他本人的威胁。” 然而,正如 Murdock 所言: “斯托曼最重要的一个性格特征就是他不会动摇自己的立场…你可以坚信他永远会坚持他自己的观点。”

这场分歧实质上反映了两种不同的价值取向:开源强调技术优势和商业友好性,自由软件强调道德原则和用户权利。虽然开源在商业上大获成功,但 RMS 依然是自由软件社区的“北极星”,因为“事实常常证明:他站得更高,看得更远。”

学习黑客 第12章 开往黑客地狱的短暂旅途

RMS 在车流中的反应完美诠释了黑客对“低效”的极度厌恶。面对明明有更好路线却被向导无视的情况,他愤怒地说:

“他为什么不拐弯呢?你们不觉得奇怪吗?” 当向导继续选择拥堵的主干道而非空旷的高速公路时,RMS 忍不住大发雷霆:“他简直就是故意无视我们的存在。”

这种对效率的执着源于黑客的本能。正如作者所分析:

“很少有事情能比‘低效’更刺激到一个黑客的神经了。” 正是这种对低效的不容忍,驱使 RMS 获取施乐打印机源代码,引发与 Symbolics 的斗争,最终诞生 GNU 工程

津汇(原文如此,可能指某个城市或区域设计)城市设计的缺陷——所有车辆都被迫通过主干道而非分散到支路——就像“设计得很糟糕的软件”。Steven Levy 的话点出了要害:

“不完美的系统会激怒黑客…这是黑客们通常不喜欢开车的原因之一:这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程序。”

当他们的向导在明知前方施工封路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错误路线时,RMS 彻底爆发了:

“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?你早该知道前面的路被封住了…你是故意这么做的。” 面对向导歉意的耸肩,他咆哮道:“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!这全是你的错。”

这一刻,RMS “就像是一个在汽车座位里发脾气的小孩子”,但这种情绪反应恰恰体现了黑客精神的纯粹性——对愚蠢和低效的零容忍。正如萨特所言“如果其他人是地狱”,那么黑客的地狱就是“重复其他人愚蠢的错误”。

最终当他们驶上正确的高速公路时,一切归于平静。这个小插曲生动展现了 RMS 性格中的矛盾:既有孩子般的情绪爆发,又有对效率和逻辑的执着追求。这种特质正是推动他终生致力于“把人类从地狱的火焰中拯救出来”的内在动力。

未完之志 第13章 斗争仍在继续

时间是一位不错的医生,但对 RMS 来说,《大教堂与集市》出版四年后,ESR 留下的伤口虽已收疤,却仍在隐隐作痛。最令他愤怒的是一件 1999 年 Linux 商展上流行的 T 恤衫——模仿《星球大战》海报,Torvalds 像卢克·天行者一样挥舞激光剑,而 RMS 的脸出现在 R2D2 上方。这件 T 恤把 RMS 描绘为 Torvalds 的配角,将 Torvalds 提升为领袖地位。RMS 悲哀地说:

“这实在是太讽刺了!拿起武器正是林纳斯所不愿意去做的。”

Torvalds 确实不愿意“拿起武器”,这让 RMS 得以继续提升自己作为道德仲裁人的影响力。尽管 GNU/Linux 的成功让自由软件运动变得边缘化,RMS 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。2000-2001 年间,他的演讲覆盖六大洲,访问了对软件自由理解更深的国家。

RMS 也学会利用作为 GPL海岸警卫队员”的权力。2000 年夏天,当 Linux IPO 泡沫散去时,他获得两个重要胜利:挪威 Troll Tech 公司对 Qt 库采用 GPL 许可证Sun 公司对 OpenOffice 采用 LGPL 双重许可。在 Sun 的案例中,副总经理 Marco Boerries 说:

“我可以用三个字母来拼写它,GPL。” 这表明 GPL 在业界地位的确立。

自由软件基金会法律顾问 Eben Moglen 深刻分析了 RMS 的成功:

“他一定不是一个律师,不然怎么可能把 GPL 写成这个样子…但是它很有效,因为理查德·斯托曼所坚持的设计哲学。” Moglen 指出,RMS 对待法律文书和软件源代码的方式基本一致,目标是去除不确定性,“要起草一个在任何国家任何情况下都适用的许可证是不可能的。但如果你朝着这个目标努力…最终结果的简洁设计几乎到达了期望的效果。”

面对 Moglen 建议的各种战略行动,RMS 总是回答:

“我们不需要做任何事。只需要静静地等着,那些需要完成的事都会慢慢完成的。” Moglen 承认:“总体上来说,他是对的。” 这否定了 RMS 的自我评价:“我不是个能运筹帷幄的人。”

关于历史地位的“一百年问题”,专家们将 RMS 与美国历史名人相比:梭罗(《公民不服从》作者)、约翰·缪尔(环保运动先驱)、威廉·詹宁斯·布莱恩(平民主义领袖)。Moglen 预言:

“一百年以后,理查德和其他一些人也许不仅仅能在历史中留下一笔,他们还会成为一个时代的主角。”

John GilmoreRMS 比作托马斯·杰斐逊:

“斯托曼的作品会像托马斯·杰斐逊的一样伟大:杰斐逊是一个思路清晰的作家,并且对他的原则非常清楚。” 他还指出 RMS 被忽视的遗产——由 GNU 工程领导的合作式软件开发模式,这种模式比 GPL 本身更具影响力。

斯坦福法学教授 Lawrence Lessig 认为 RMS 的贡献独一无二:

“他把这些争论从‘是不是’变为了‘应不应该’。他让人们看到危机,并且创造了一种方式让这些理想得以延续…我觉得这样的人前无古人、后无来者。”

ESR 对此持不同观点,认为 RMS 的作品会被视为革命性的,但历史不会按 RMS 设想的方向发展。RMS 自己也承认:

“二十年后,历史对 GNU 工程的评价,会取决于谁赢得了自由的斗争。”

RMS 将自己比作 John Brown——19 世纪激进的废奴主义者,在不同时期被视为英雄或疯子。这种比较体现了 RMS 工作的自省性格和当前声誉的两面性。

Moglen 用一个深刻的场景总结了 RMS 的本质:2000 年春天,两人在暴风雨般的媒体报道中共进午餐,讨论加强 GPL 地位。Moglen 回忆:

“我们是两个留着络腮胡的无政府主义者,设计着下一步的行动…任何听到我们谈话的人都会觉得我们是疯子,但是我知道,革命就将从我们这张桌子开始。”

最有趣的是,Moglen 还得为 RMS 付午餐钱,“因为他没有钱来付。” 这个细节完美诠释了这位改变世界的革命者的纯粹性——他在这次革命中一分钱也没赚到,却仍在坚持战斗。

初心未改 第14章 跋:粉碎孤独

故事始于 2000 年 4 月,作者为 BeOpen 网站采访 RMS,文章在 Slashdot 获得关注。纽约出版社编辑 Tracy Pattison 主动联系,希望将访谈扩展为电子书传记。作者立即答应,但很快陷入了与 RMS 的激烈冲突。

RMS 对电子书有着坚决的反对立场。他在《技术观察》杂志发表文章警告:

“如果电子书取代了印刷的纸书,则没有什么好处…不会再有旧书店;不能把书借给你的朋友;不能从公共图书馆借阅图书。” RMS 给出两个条件:不愿对反对的电子书许可证做任何妥协,也不愿被别人看成做出了妥协。他说: “我不想参与任何让我看起来像个伪君子的事情。”

当出版社拒绝改变版权条款时,冲突爆发了。在纽约第三大街的酒吧里,作者通过电话与 RMS 进行了激烈交锋。RMS 咄咄逼人地质问:

“这是怎么回事?你是在耍我吗?” 当作者试图妥协时,RMS 冷冷地纠正:“你所说的版权应该是指许可证。” 最终,RMS 愤怒地挂断电话: “我不关心这些。他们在做的就是一些邪恶的事情。我不能支持作恶!”

这次通话让作者“浑身发抖”,他意识到自己“就像歌中所唱的那个一直遭遇挫折的家伙,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了。”讽刺的是,作者正在经历书中其他人的遭遇——被 RMS 的固执折磨得死去活来。

但故事有了意外的转折。作者与特蕾西因为这本“死胎”传记而相识、相恋并结婚,他们的婚礼定在 2001 年 5 月 11 日。正如作者所说:

“虽然这传记成了死胎,我们却收获了一份美满的姻缘。”

一年后,O'Reilly 出版社提出重新出版这本传记,并愿意使用开放许可证。作者面临选择出版 OPLGNU FDL (GFDL)RMS 建议使用 GFDL,作者提出交易:如果 RMS 给更多采访机会,就选用 GFDL 许可证。

2001 年 12 月,作者夫妇与 RMS 及其女友 Sarah 共进晚餐。Sarah 解释了她被 RMS 吸引的原因:

“我非常景仰理查德建立起这整个自由软件运动的方式,而这个运动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一个想法。” 当特蕾西问及 RMS 的真正想法时,Sarah 的回答一语中的: “粉碎孤独。”

这个答案揭示了 RMS 内心深处的驱动力。RMS 承认:

“我曾经以为我会一辈子孤独,不过很幸运的是我错了。” 他还坦露了更深层的恐惧: “没有家和社区的归属感所带来的不安全感非常巨大,它们迫使我去战斗,并把它们抢回来。”

作者由此认识到自己写作本书的真正动机:

“在某种程度上说,斯托曼的性格与自由软件运动是相辅相成,完全互补,不可分割的。” 他希望这本书能在 GFDL 激励下,吸引更多人补充观点,让 RMS 的形象更加丰满。

这一章以“粉碎孤独”为题,不仅揭示了 RMS 个人的情感需求,也解释了自由软件运动的本质——它不仅是技术革命,更是对人类协作与分享本能的回归,是对现代社会中个体孤独感的深层反抗。正如 Sarah 所说,分享代码的推动力来自朋友情谊,而 RMS 用一生的战斗来追求的,正是这种基于自由和信任的人类连接。

⚠️ 重要修正说明

由于本书出版时间较早(英文版2002年,中文版2015年),书中某些内容需要结合后续发展进行更新理解:

📅 爱泼斯坦事件(涉及第11章及全书背景)

时间线:

  • 2019年9月:RMS因在MIT内部邮件中为马文·明斯基(Marvin Minsky)辞护而引发争议
  • 争议焦点:斯托曼在邮件中质疑受害者”自愿性”,使用了”presented herself as entirely willing”的措辞
  • 公众反应:这一表述被广泛批评为”受害者有罪论”
  • 后果:RMS因此辞去MIT及FSF职务(2019年)
  • 回归:2021年经FSF董事会投票重新回归FSF

RMS回归声明要点

“我为自己的社交能力缺陷道歉,但我要明确:爱泼斯坦是连环强奸犯,应受到法律惩罚。”

🐧 Ubuntu立场更新(补充第5章/第8章内容)

书中提及RMS反对Ubuntu因其包含专有驱动,但2022年他进一步批判:

新批评焦点

  • Ubuntu通过Snap商店分发软件,用户无法自由修改代码(如Chromium浏览器)
  • RMS原话:“Ubuntu是一个非自由发行版……安装自由软件比以前更困难。

⚖️ GPL许可证核心机制(深化第9章理解)

书中强调”共享义务”,但需更突出其反封闭性设计

关键机制

  • GPL要求衍生作品必须以相同许可证开源(“传染性”特征)
  • 防止企业将自由代码私有化后商业化
  • RMS核心理念:“Copyleft利用版权法保护自由,而非限制用户。

🆚 “自由软件”与”开源”分歧本质(强化第11章核心冲突)

书中描述ESR与RMS理念冲突,但需强化根本差异

维度自由软件(RMS)开源软件(ESR等)
核心理念道德权利为核心(用户控制技术的自由)技术效率为核心(代码开放可提升质量)
价值导向强调伦理责任和用户权利强调商业友好和开发效率
策略选择拒绝与专有软件妥协愿意与商业公司合作

关键矛盾

  • 开源运动刻意淡化道德诉求以吸引企业支持
  • RMS立场:“这是对自由的背叛,我们不能为了讨好公司而放弃目标。

📈 技术发展背景更新

云计算与SaaS挑战

  • 现代软件服务化(如Google、Amazon服务)规避了传统GPL约束
  • RMS提出AGPL许可证应对云服务挑战

开源商业化进程

  • 大型科技公司(Google、Microsoft、Meta)大规模采用开源策略
  • 但往往只开源非核心技术,保留关键算法私有

总述

2015 年中文版出版至今已近十年,软件社区发生了巨大变化。虽然“开源”一词依然主导舆论,并被商业公司广泛采用,但自由软件社区依然充满活力。事实上,许多重要的技术和社会运动都深受自由软件运动的影响,包括:

  • 开源软件运动(Open Source Initiative):在自由软件理念基础上,强调协作开发和代码开放,推动了 Linux、Apache、Kubernetes 等关键项目的普及。
  • 开放获取运动(Open Access):倡导学术论文、科研数据的自由获取,促进了知识共享和学术创新。
  • 开放硬件运动(Open Hardware):推动硬件设计文档的开放,代表项目有 Arduino、RISC-V 等。
  • 创用CC(Creative Commons):为内容创作者提供灵活的授权方式,鼓励作品的自由传播和再利用。
  • 开放数据运动(Open Data):推动政府、科研、企业数据的开放共享,促进透明和创新。

这些运动的兴起,正是对RMS 当初坚持自由软件道路的最好印证。自由、协作、共享的理念已经深刻影响了全球科技、教育和社会创新的方方面面。

感谢 理查德·M·斯托曼(Richard M. Stallman, RMS),感谢他为自由而战。


读书:《Free as in Freedom》——若为自由故

作者: xingwangzhe

本文链接: https://xingwangzhe.fun/posts/1ae844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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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1月1日星期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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